梦中的泉水哗啦啦

我的家乡在左云县的一个偏远山区中，是一个挂在沟两边上的小村庄——店湾镇井儿沟村。这里既没有著名的山，也没有著名的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区小村。我的童年、少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儿时的记忆依稀清晰，田野、树木、河水，无不时常呈现在我的脑海。

最难忘的是河沟，那哗啦啦流淌的泉水。尤其是在夏天，那简直就是我们的天堂。小伙伴们在玩疯了的时候，满身是汗洇湿破旧的衣衫，就会光着脚丫，在清澈的水里跑来跑去。顷刻间，周身就觉得清爽。那水漫过脚面，漫过大小不同的石块，漫过沙砾，从南向北顺流而下，随着河床的起伏蜿蜒而下，一直向村外流去。那水晶莹剔透，在太阳的映照下一闪一闪地发出刺目的光芒。渴了就弯下腰喝一口泉水，甜，再喝一口，更甜。

农人是没有休息天的，他们总能见缝插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中午的时候，劳作的人们不顾疲惫，抓住午休时光，乘着阳光的暖流，一群一伙的妇女们就从各自的家门口走出来，端着装满衣服的洗衣盆，来到河边，跪在那里，边洗衣服边聊天。那时大多数人们洗衣服也不用肥皂或洗衣粉，也没钱买，就用我们当地人叫做白土（纯白而极富清洁功能的粘土）的东西洗衣服。农闲抽空，男人们就会到沟边刨上白土，然后经过加工，做成方方长长的块状形态，洁白晶莹，晒干后即可使用。白土可以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白土洗过的衣服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清香。

人们快要洗完衣服时，河边的石头上，树的枝干上就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服装，虽然破旧，却已洗得干净，自成一道风景。等到洗完衣服的时候，上工的时间也就快要到了。彼时，前面洗过的衣服有的已经干透，她们便又各自收拾回家。

一道风景结束，另一道风景便又出现。。大人们都去下地干活了，只有孩子们在这个时候，仍是那样的自由自在。河边跑腻了，打闹腻了，便静下来，在没有水的沙砾地方挖泥沙。小手捧着泥沙，堆在一边，沙堆便慢慢向外洇渗着水。一会，那被挖过的地方就慢慢地溢满了水。再挖，那水便咕咕地冒了出来。然后再清理泥沙，疏通水道，让那河流贯通，等那浑浊的水逐渐清澈时，一场游戏也就告一段落。

到了冬季，那河道上便结满了冰，连片的洁白。于是，那洁白的冰面便又成为小伙伴们的乐园。一个个带上用木板做成的冰车，坐在冰车上在冰面滑行。冰车是用木板和两根能够钉上铁丝轨道的宽厚一些的木料做成，再加上一副铁锥子。那冰车在平坦的冰面上，只一刨，便飞也似的跑了起来。那副锥子就像船工的浆一样，既掌握速度又掌握方向。小伙伴们在冰面上驰骋，快慢自如，花样百出。哪还怕了寒冷。

有的也会用一截圆锥木，底部钉上一个小铁珠，经过雕刻，再染上各种颜色，一个“冰猴”就做好了，再配一条自制的鞭子，在鞭子的抽打下，那“冰猴”便在冰面上转个不停……

玩累了，就打块冰，放进嘴里，嘎蹦嘎蹦地嚼，一股清新的凉，一股清爽的甜。口感丝毫不比现在的雪糕差。

多少年过去了，家乡那清澈的泉水没有了，冬天，那洁白的冰面也不在了，但那记忆的河流仍在哗哗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