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山凤凰松的传说

山西。太原。天龙山。

从两峰顶上沿石阶而下，向圣寿寺前行，一路上都是茂密的松林，由青石铺成的石阶小路穿插其中，很自然地将它们分成两队欢迎的群体。山风时而吹过，带起阵阵涛声，无疑是群山欢呼的声浪；而那分列两旁礼兵似的松柏树很有分寸地扭动着腰姿，摇动着枝叶，如何不是情不自禁的舞蹈、热烈欢迎的模样！

当你满怀喜悦一奔一跳地走出松林，来到一处沙丘之上，终于能在阳光下欣赏近在咫尺的圣寿寺的美景时，一棵形象逼真，神情并茂，正在开屏展翅的凤凰松迎在了面前。你是树吗？如何竟是凤凰模样？被它吸引住的眼睛无法不起疑问，而被眼睛搞乱了的心啊很难相信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神奇之树！但是，它就是树，它就是凤凰模样的奇树——凤凰松！

其实，凤凰松是一棵柏树，一棵体态枝叶形状完全以凤凰模样展现在游人面前的柏树。树身并不高大，也不出众，但密密麻麻的树枝和翠绿的鳞形树叶经过造物主的精心设计加工，一只漂亮的凤凰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以假乱真”这句成语，说的是假的逼近了真的，许多时候甚至比真的还“真；”但眼前的凤凰松是不可以用这句简单的成语就能说清了的。因为它是天地的造化，它究竟是谁，或许还是个迷。这只迷一样的凤凰正站在柏树身上，两爪紧抓着树干探头西望。它在张望什么呢？非常努力却又有些遗憾的神情。似乎有山风吹来，让它漂亮的翅膀随风自然开屏。风是从西来的吗？它的羽屏明显倾向东边。

面对这样的神奇之树，好奇的人们不免这样猜想——它应该是有故事的，不然，不会这般美丽、神奇而催人深思、令人遐想。

是的，无需猜测，凤凰松数百年久立不变的神奇姿态，本身就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更何况它还真有一个很动人的故事在民间久久相传。

传说在很久以前，五坡村有个俊秀无比、聪明伶俐、心灵手巧的姑娘，名叫柴凤娇。她从小喜爱剪纸，十七岁时便能见什么剪什么，剪什么像什么。再加之还有一手好秀活，深受乡亲们赞赏，被大家亲切地叫作绣姑娘。

五坡村是距天龙山最近的一个小山村，路程不到五里地，绣姑娘喜欢剪纸、刺绣，自然就喜欢剪和绣的对像——鲜活的动物和美丽的山林风景，所以，她得空就爱到天龙山的林子里去转游。她特别喜欢天龙山的风景，一到天龙山的林子里，她就会被山谷中五颜六色的彩蝶，和在树上欢快歌唱的鸟儿们所迷住。而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坐在油灯旁，就能将白天所见一剪一剪地剪出来，一针一针地绣出来。一天，绣姑娘在天龙山的林子里正专心孜孜地观看几只山雀在草地上媳戏欢闹，一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凤凰“唰——”的一下落在了她的面前，然后打开它那五彩艳丽的羽屏，原地旋转起来。那样子，就好像一个训练有素的专业模特儿在走秀，非常努力地展示着它美丽的时装和出众的丰采。哇——，这是什么鸟儿，这么漂亮啊！绣姑娘被这只凤凰迷住了。

大概是也看出了绣姑娘入迷的神情，这只凤凰立即停止旋转，很有礼貌地向绣姑娘弯腰点了下头，便一飞而去了。

见好就收。凤凰也懂得这个道理？反正它給绣姑娘留了个大大的念想，就再也不出现了。

回到家里，绣姑娘茶饭不思，心思丢落在那只凤凰身上收不回来。还是夜深人静的晚上，油灯下的绣姑娘凭着记忆在红纸上剪了起来。她真想把那只凤凰剪出来。

凤凰，绣姑娘以前没有见过，更没有剪过，这是第一次，剪得像不像，她心里没有底。所以，第二天一早，阳光还没有洒满院子的时候，绣姑娘就把剪出来的凤凰放在院中的石板上仔细查看。突然，一股山风吹来，纸凤凰借风而动，腾空飞起，直上云霄。

飞到天空中的纸凤凰好像早有灵魂注入，及时转向，调头向东而去。它翻山过沟，一直飞到了天龙山东边的柴庄。在柴庄的上空，它盘旋起来，最后，很不情愿地降落在大地主柴员外的院子里。

柴员外是天龙山区最大的地主，也是恶名昭著的一霸。再加之还有个做州官的女婿能处处为他撑腰，便越发地肆无忌惮，所以，整天横行乡里，无恶不做。他耗巨资在天龙山上造了一套宅子，取名“凤凰别墅”，就是专为他玩弄女人用的。名叫凤凰别墅，却没有一样凤凰图案的装饰，好几年了，这已成了柴员外心头的一件憾事。今天，这只纸凤凰从天而降，莫非天意？柴员外喜出望外。

几天后，当得知这只纸凤凰是五坡村的绣姑娘剪的时，柴员外高兴得从屋里奔到院里，从院里再奔到屋里。真不亚于一口气喝了八两老白干，兴奋得一夜没有睡。

原来，绣姑娘是柴老小的独生女儿，柴老小是柴员外的叔伯哥哥，也是柴员外的佃户。绣姑娘七岁上死了母亲，是柴老小一个人将她拉扯大的。后来，柴老小得病不再下地干活，父女俩就靠绣姑娘剪纸、绣花为生。对才貌出众的绣姑娘，柴员外早就盘算着如何才能得到手，只是碍于他们是近亲这一层关系而一直无计可施。现在，有了从天而降的纸剪凤凰作借口，他感觉这事十有八九成了。所以，他无法不兴奋。他认为这是天赐的姻缘，不可坐失，便立即派人到五坡村去请绣姑娘。

绣姑娘被请到凤凰别墅，柴员外对她说：

“听说你会剪纸、绣花？”

绣姑娘回答：

“是。”

柴员外拿出纸凤凰问：

“这凤凰是你剪的吗？”

绣姑娘回答：

“是我剪的。”

“好，你面前放着的是一块上好的绸子，足尺九尺九寸，你在它上面给我绣一只和这只纸凤凰一模一样的出来。绣好了，你家一年的地租全免，另外，我再赏你五两银子。”

这报酬不能算少，可谓丰厚。但对于惨害母亲的仇人，就是給座金山也不能顺从。绣姑娘的母亲在柴员外家当过俑人，因为替一个被柴员外奸污过的幼女说了几句同情的话，就被柴员外割了舌头。回到家里，因伤势过重，没过几天，绣姑娘的母亲就含恨而死。这是天大的仇恨，绣姑娘如何能忘记？所以，当场回绝：

“银子，我不要；你要的凤凰，我不会绣！”

对于绣姑娘的拒绝，柴员外是有准备的。所以，并不多说，而是让人把绣姑娘先关起来，强迫她绣。过了三天，柴员外再来逼绣姑娘，恶狠狠地说：

“我再給你三天时间。到三天头上，你若不給我把凤凰绣出来，我就把你爹吊死！丑话給你丢下了，绣不绣由你！”

想一想惨死在柴员外手里的母亲，再想一想疾病缠身、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的父亲，绣姑娘坚持不下去了，她不忍心可怜的父亲因为自己而死，只得很无奈地作了答应。

在有人监管、牢房一般的屋子里，绣姑娘一边绣一边思想着接下来对付柴员外的办法。可是，三天的时间快到了，所绣的凤凰也快绣成了，可对付柴员外的办法还是没想出来。怎么办呢？她失声问道。谁知这一问竟莫名其妙地招来了回音，她仿佛听见有谁在说：“火！火！”什么意思？等她从混乱的神志中清醒过来，明白这是自己绣的凤凰在提醒自己时，便用嘴咬破自己右手的中指，在凤凰的脚下画了一团火。

第三天上午，柴员外回来了。进得别墅，听说他要的凤凰绣姑娘已经绣好了，甚是高兴，终于喜笑颜开，说了句人话：“凤凰别墅有了凤凰，这宅子才能算有魂；魂有了，一切就都活了。这是大功一件，要记在绣姑娘头上！”

他来到绣姑娘绣凤凰的牢房，当她看到凤凰脚下似乎已在燃烧着的火团，不解地问：

“这红彤彤的是什么?”

绣姑娘毫不掩饰，答：

“火！”

柴员外问：

“脚下踩火有什么说处？”

绣姑娘答：

“火烧凤凰别墅，烧死你这条老狗！”

柴员外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伸手抓住绣姑娘的头发，他要把连日来因为绣姑娘而累积在心头的恶气一起撒出来，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倔丫头吃吃苦头。可是，绣姑娘的脾气如何是他能制服了的。他不动手还好，这一动手，就把绣姑娘激怒了，她就像一头狂野的狮子，猛地拖着柴员外向挂在墙上的凤凰撞去。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绣布上的凤凰呼呼煽动起羽翅来，眨眼之间竟然煽起来一团烈火。火因风起，风助火旺，片刻就把柴员外烧成了焦灰。

这场大火整烧了一天，把一座漂亮的凤凰别墅烧了个干干净净。第二年春天，就在这灰烬厚达三尺的地方，长出来一棵小柏树。它的长相非常奇特，活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小凤凰。为了纪念绣姑娘，也为了让后人记住这地方原来是恶霸地主柴员外的凤凰别墅，就給它取名叫凤凰松。

凤凰松的传说经年历久，流传不断；凤凰松也历经风霜雨雪，越长越旺。它就好像是这一历史的见证者，在年复一年地为慕名而来的客人讲述着绣姑娘的故事。那么，这场大火之后，绣姑娘去了哪里？传说之一，说这株凤凰松就是绣姑娘的化身；传说之二，说那场大火烧死柴员外，绣姑娘骑上凤凰远走高飞了。是这样吗？是也罢，不是也罢，在凤凰松面前倾听这个传说，无论如何去猜想，感觉都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黄鹤楼”了！